不冷

不管你是谁,我都祝你也能开心快乐,拥有灿烂前途。

【风雅颂图文解禁-雅】黑蓝/文-《小雅-渐渐之石》

蓝兔掂起曳地裙摆急匆匆绕过九曲回廊的时候,高大威严的铜环朱门外正传来几声战马嘶鸣。蓝兔秀眉紧蹙,一时顾不得披带飘扬,几大步奔至院中,双手狠狠推开玉蟾大门:“疾风!”

 

那唤作“疾风”的马儿本已高高扬起前蹄,正要狂奔而去,却被马上男子猛地止住身势,一时被困束前行不得,只得原地转了几圈,刚劲有力的前蹄狠狠扒拉数下地面,扬起一地烟尘翻腾。

马上人正欲策马下山,不料此时闻得耳畔风吟,连忙死死拽住手中缰绳,回头望来。

 

她身侧是刻有“玉蟾宫”三个大字的定山青石,身后是青瓦楼台、雕梁画栋,而她玉颊樱唇、衣袂飘飘,正立于山风晚景间,眉目如画。

 

 

蓝兔走上前来,手抚上疾风笼头,试图安抚焦躁不得前行的马儿。马上人原本在欲策马奔腾而去之时心事重重、薄唇紧抿,可眉宇间的冷凝之意却在回头瞥见她的身影时瞬间散去。黑小虎不由得扬起一个极清朗的笑来:“怎么还追出门来了,这么舍不得我?”

 

蓝兔默了一瞬,却也顾不上脸红,抬起眼帘直直望进他乌黑眼眸深处,似乎想把眼前的马上人看得更清、更透:“你这次……当真要去?”

“去,怎么不去。”

黑小虎没有半分犹豫,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异样,语调更是平铺直叙:“魔教这半年来单打独斗久了,难得也能与盟主府通力合作、共同抗敌一次,倒是从不曾有过的新鲜经历。”

蓝兔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拽住垂下的长长缰绳,一圈圈绕在指间:“这次盟主府既能来信玉蟾求援,情形必是比往常更要艰难得多。此去凶险,而盟主府也不比玉蟾宫,你坦荡磊落,他们却未必会真心待你,反而可能更生警惕,事事防你。你非要与他们相处,只怕未必自在……”

那人依旧温柔地望着她,神情不起分毫波澜:“我此去洛阳城,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自在,更用不着他们真心待我。不过是先去洛阳城共议一番,领了任务后,各自率兵罢了。更何况,魔教仗势行凶这么些年,突有一日竟换了性子,嚷嚷着要改邪归正——换我是虹猫,我也不信。”

 

见他说得这样坦诚,显然是已经思量甚足,蓝兔蹙着细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黑小虎却微微勾起唇角,俯下身揉了揉她头顶:“好啦,别担心。我既已在你玉蟾宫的玉贤姑姑面前做了保证,定在半年内率魔教归于正道,才好教你风风光光、名正言顺地嫁进来——都道蓝兔宫主非盖世英雄不嫁,我可绝对不能委屈了你。”

 

 

那天他离开的时候,日光浓烈绯照,山风吹起一地落英,而他打马而去,唇角笑意灼灼,一字一句皆烙在她心上。

她晓得,他做这些自己未必喜欢的事情、做这些魔教从前断断不会去做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蓝兔还清晰地记得半年前的那一番会面。

 

玉贤端坐在首位的太师椅上,手中捧着袅袅浮香的玉瓷茶盏,眉头蹙地很紧,眼角浸满岁月痕迹的褶皱纹路更是自他进屋后便不曾舒展开来。

玉贤姑姑三十多年前便已以总令之名执掌玉蟾宫大小事宜,自蓝兔母亲病逝后,更是尽心尽力辅佐蓝兔,将之视如己出,蓝兔的婚配之事自是也要经她首肯。

可偏偏当这女婿成了魔教少主黑小虎时,玉贤姑姑的这个头,是始终点不下来。

 

玉贤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规矩恭顺的长身男子,只见他面容英朗,五官有如刀刻,俊极也锋利极,眉宇间凌厉锋芒不掩,神情却难得地恭顺有礼。这人显然平素里尽处高位,凌厉倨傲惯了,极少人前低头,此时却一声不吭地立于房间中央,颔首躬身,展臂至胸前合,行了个规规矩矩的拜礼。

“晚辈黑小虎,拜见玉贤前辈。”

 

玉贤缓缓垂眸,目光落在掌中香茗上,低头啜了一口,始终不动声色地晾着他。黑小虎亦是不吭不响,身形始终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未有半分懈怠轻慢之意。立于黑小虎一侧的蓝兔倒是先沉不下气,前迈一步,亦行了个拱手礼,低低唤道:“姑姑……”

玉贤瞥了她一眼,似是有些责怪的意思,却终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黑小虎站直了身,深吸一口气,徐徐开口:“晚辈此次前来,是为……”

玉贤眼都不抬一下,直接打断:“少主三年前迷魂台闭关时,猪无戒来玉蟾宫比武招亲,往后江湖上便流传了这样一句话,不知少主可否听过?”

“……还望前辈明示。”

“蓝兔宫主,”玉贤掀起杯盖拂去茶沫,“非盖世英雄不嫁。”

“蓝兔是我玉蟾宫的宫主,那这夫婿,也是得千挑万选慎重地择出来的。我不是个冥顽不灵的老古董,只是如今半截身子都入了土,怎么着也希望我玉蟾的闺女嫁出去,万万受不得半点委屈才是。少主年少有为英姿飒爽,确乎是世间难得之英才,在魔教遭七剑重创凋零后还能重整军心收复旧山河,倒是个横绝一世的人物,只是……”

 

玉贤眼皮抬起,目光终于再次落回面前人身上,语气淡淡却意味深长:“不知这盖世英雄四字,少主当不当的起?

“你也莫说是我玉贤为难你,这话可是蓝兔三年前自个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去的。少主虽是人中翘楚,可在‘盖世英雄’四字上是连个边儿都不大沾。过往斑斑劣迹暂且不谈,魔教如今在江湖上,也仍是个非邪非正的存在——天下人还对你魔教心存忌惮得很哩。

“我玉蟾宫世代行江湖正道之事,冰魄剑流派更属以‘行侠仗义’闻名遐迩的七剑之一。可是,若我玉蟾的姑娘,就这样轻易嫁去了三年前为祸武林的魔教,天下人,又将如何评说?少主估摸是不大在意,可少主愿意,教蓝兔替你背上那莫须有的骂名么?而这悠悠众口,你又堵得住么?”

 

闻她此一番长言,阶下长身而立的黑小虎眼帘始终低垂,敛了眸光,眉宇间半点情绪也无,不知道是想些什么。一侧的蓝兔不由得咬紧了下唇,衣袖边缘已经被手指拧出一道细碎的褶皱,万万想不到三年前自个儿对猪无戒信口胡说的搪塞之言,此时竟会被玉贤姑姑拿来堵他的求亲。

她一咬牙,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黑小虎后退一步,平展双臂双手交叠俯身下去,再行了一个大礼。只听他徐声道:“前辈所言极是。七剑行侠仗义,乃是为天下苍生福祉计,天下民心所向,方为七剑之碑处。今日,晚辈愿在这里应下前辈一句——半年之内,率我教归于正道,再不叫天下人有指摘的余地——如此一来,不知前辈可否满意?”

 

蓝兔一怔,下意识转过头去望他,只见他在满堂惊异目光下缓缓抬起面庞,眉宇间笃定又果决,周身笼在正午的夺目阳光之下,一身靛蓝长衣竟也映出熠熠的光彩来。

 

 

天门山一别,再见便是在两月后盟主府的庆功宴了。

蓝兔早便得了他全胜归来的消息,一进门便远远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被一群年轻世子哥簇拥着把酒言欢,言笑晏晏的样子倒是与她素来熟识的那个冷厉男人很是不同。蓝兔顿下步子,转身也从琳琅满目的宴桌上执过一壶清酒,为自己小斟了一杯,站在人群边缘,将青铜小杯握在指尖慢悠悠地转着。

 

这些世家公子哥向来桀骜不驯,平日任凭谁管教也不服,她有所耳闻,也与这些人从没什么来往。想来是这几位公子哥的族中长辈意图教晚辈去外头走走磨练一番,便也被强迫着派去了南疆。她从夏姵的暗卫那儿听闻,这几位公子哥被家里人才送去南疆时便与魔教的人碰上了。

魔教惯有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恶名,近几年才转了性子,而这几位自恃名门出身,对魔教从前的行径极是不齿,一路来多是恶言相向。她多次信中劝黑小虎莫要将他们放在心上,毕竟南疆事端未平,祸起萧墙总是不妙,反倒容易落人口舌。幸而黑小虎原本也瞧不上这种风流且无用的公子哥,压根没将他们搁在眼里,不欲与他们争口舌之快,这才免了许多是非。

前些天来信,他随手提了几句,说是与南疆巫蛇族一战中他顺手救下过几位武林中的名门世家公子——不过瞧如今这样子,那几位江湖上出了名的纨绔膏粱,倒是已经彻彻底底地对他惟命是从。

蓝兔低下头,思量间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浅笑——也是,这些公子哥虽向来目中无人惯了,但其实少不经事、资历尚浅。当真在外头碰上点儿事,难免会畏缩受了惊。此番境遇中再碰上他这般杀伐决断又本领卓绝的人物,又是一番救命之遇,从此心服口服、甘愿对他马首是瞻,也是常理之中。

 

蓝兔站在人群边缘的长廊上,并不走近,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前头那群人。这半年来他过得实凶险,为了得一份玉贤的认可,他算是哪儿艰哪儿险便往哪儿冲,兢兢业业地率着魔教众人为凛正之事,更如行钢丝之上,不知遭了多少冷眼排挤。他虽并无与世家交好之意,对旁人轻蔑之意亦不大在乎,可如今她见他逐渐得了众人信服,心中也由衷地为他欣喜。

 

蓝兔又低头呷了一口清酒,清洌酒香滑入喉中。她将酒杯随手搁在长廊宽阑上,理了理身上衣衫,正准备走下台阶朝他走去,却被一匆匆走来的小厮拦住。

“蓝兔宫主,虹猫少侠与诸位掌门人请您房中一叙。”

 

蓝兔拧起眉头,却也跟着那小厮走了过去,绕过前头千曲百折的回廊走到一处偏房门前,她上前一步推开门,果然瞧见当今武林中数位有头有脸的掌门人俱在其中,只是首位空悬,而虹猫坐在首位之左的头把交椅上,其余掌门人皆在其下而坐。看来老盟主身体渐虚不问世事,这种议事的场合已经不再出席,这是要将盟主决策大权尽数移给虹猫之手的意思了。

 

虹猫正凝目朝门口望了过来,见来人是她,抬手示意她坐过来,显然是独等她一人的意思。

蓝兔敛目颔首,向众人一一行礼后便走到虹猫身旁的空位坐了。她四下打量一番,正要开口询问,便瞧见众人围坐的长桌上一个不寻常的物件,瞬间周身一凛,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虹猫知她已注意到了那桌上的物件,也不作声,眼神示意对面的顾掌门说些什么。这厢蓝兔已经扶着桌子探身过来,将那小瓶握在手中仔细打量,随后拔下血红的瓶塞绒布,皱眉闻了闻。

虹猫瞟见她动作,连忙伸手握住她手腕,在她俯首嗅味的瞬间将那瓷瓶挪得远了些,目露无奈:“……是七巷香,小心些。”

“七巷香?”

七巷香乃杀人于无形的剧毒之一,蓝兔闻言额头青筋不由得一跳,望向对面正欲开口解释的顾掌门:“这盟主府庆南疆平匪之功的宴席上,顾掌门竟将自家独门秘药奉上案头,这是个什么意思?又是在,针对什么人呢?”

“蓝宫主,”顾掌门见她言辞犀利,不由得生出几分怯意,但与周围几位世家掌门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后,重又稳下神来,平平开口,“此次密谈乃是商讨魔教之事,而我取来顾家独门秘药七巷香,自是也为了帮大家更快地拿出个主意。蓝宫主与魔教素来关系匪浅,此事上理应回避,只是虹猫少侠一力坚持需有蓝兔宫主在场,这才请了宫主前来。”

“哦,魔教之事?”蓝兔心知不好,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地将布塞塞回瓶口,淡淡道,“不知顾掌门拿出自家的独门秘药七巷香,又是要如何庆功呢?”

 

“蓝兔宫主。”

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悠悠开了口,蓝兔识得他,是江北青云派的大当家。

“他黑小虎此次虽战功赫赫,可毕竟出身魔教。魔教多年来与七剑有不共戴天之仇,黑心虎更是死于七剑剑下,这往日恩怨,难道一朝割得尽么?魔教实力不容小觑,如今大张旗鼓为盟主府效力,我等虽乐意见得青年人改邪归正,可该防之事,却不得不防。”

“大当家所言极是,”华禹派副掌门附和道,“此番魔教南疆之行,他已然立下战功拔得头筹,若是以后声名立下后愈发壮大,却反戈相向倒打一耙,只怕更是江湖动荡啊!”

“是啊是啊。”随后又有一人跟道,“要我说,半年多前的那一战就该与魔教死磕到底,不该轻易放过他们。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今日不做个决断,日后只怕还要再生事端!”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下去,甚至已经谈到了今晚该如何在黑小虎醉酒之时趁机下毒才最为妥帖,还说是魔教俱以黑小虎为首,只要黑小虎一死必定树倒猢狲散,再难成大器。

一番争论下来,蓝兔已经彻底晓得了他们的意思,所谓的论魔教过往是非为假,忧黑小虎他日再反之意为虚,说到底,无非是魔教如今声势愈发壮大,且得了功勋后怕是要在武林位席上分得几杯羹,诸位掌门人忧心自个儿反遭削弱罢了。

 

蓝兔心底不由得冷笑起来,再不欲与他们多言,站起身径直道:“我竟不知,素来以仁义宽厚著称的武林盟诸位,如今竟连个改邪归正的机会都这般吝啬?你们口口声声道魔教其心可诛,可这南疆之战,魔教之功怕是不比盟主府少吧?”

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此次南疆之行我并未随行其中,只是听闻魔教于平匪之事上也算立下汗马功劳,大小战役皆拼在前头,折损之数不下盟主府,甚至超过在坐几位掌门人手中兵力之和。今日盟主府庆功之宴,虽说是庆众位英雄豪杰之功,可要我说,单是魔教之功,亦值得诸位浮一大白。”

众人原本见她一直低头不语,瞧样子是限于自己的七剑身份,不好明目张胆地袒护魔教,不想此刻她竟直接将众人一直刻意避开的魔教之功摊开来说。此次魔教于南疆之战中显露出的强势,俱是众人心怀忌惮的重点,原本只想轻轻揭过,却被蓝兔直接拿来与他们的功绩做了比,一时面上都有些不大好看。

 

她抬眼望向方才滔滔不绝的华禹派掌门人,声音冷冽:“听闻赤水河一役,贵公子一路轻敌冒进直入险地,所幸为魔教教主黑小虎所救,此后信服于他,索性弃了领军之位,甘愿在黑小虎麾下做个随从。怎么,如今救子之恩尚未得报,掌门人这就急着落井下石了吗?”

 

华禹派掌门不料她突然发难,表情不由得有些僵硬,索性直接逼问道:“所以听蓝兔宫主之意,是要一意孤行袒护魔教了?”

他算准蓝兔限于七剑身份,此时最明智之举为置身事外,绝不该有任何袒护偏爱之举。却不料蓝兔抬起眼帘,眸光清冷浅淡,嘴角轻轻一扯。

“蓝兔,正是此意。”

 

一屋死寂。

 

虹猫适时出声:“七剑的意思,总是一致的。”

 

 

诸位掌门人的一番算计落了空,一屋人不欢而散,蓝兔也全然失了来前的兴致,更是为那人一番辛劳不值,只觉心下疲累不已。

蓝兔揉了揉眉心,踱步绕过九曲回廊,摆了数十桌庆功宴席的大堂就在前头,宴席已经散了大半,还剩几桌青年人在划拳拼酒,有些已经醉伏在桌上直不起身。她抬起眼帘,视线越过嘈杂的人群,正瞧见那华禹派掌门人之子端着酒壶殷勤笑着,为当中靛蓝衣袍的那人满上酒杯,而那人虽面上平平,可眼中带笑,抬手擂了掌门之子肩膀一拳,张口不知说了些什么。

 

蓝兔远远瞧着,只觉他兴致颇好,顿觉心下宽慰。蓝兔轻衣缓带,徐徐走下长廊,朝他步去,正见他抬起手腕,就要将杯中满溢的酒汁倒入口中。

蓝兔脑中一个激灵——方才倒酒那人是,华禹派掌门人之子!

 

她脸色瞬变,登时蕴了轻功几大步越过众人奔至他身前,一把将他手中酒杯打落在地!

酒杯滚落,一阵嘀泠泠轻响。

 

黑小虎眉头紧皱着望了过来,却见来人是她,一时又欣喜又诧异:“蓝兔,你来了……”

蓝兔并不作声,只低头去看那酒杯。黑小虎亦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望去,却不料见那酒液倾洒之处瞬间浮起白沫,一阵白雾消散开去。

 

黑小虎一怔,可面上依然无甚表情,不知作何想法。

 

大堂宴席已经散了大半,这一番动静并不大,黑小虎周遭也只围着公子哥五六人而已。可在座各位家中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是立刻便意识了其中云谲波诡,几位公子哥瞬间脸色大变,险些就要惊叫出声,却被蓝兔一个眼风横来,止住就要脱口而出的“有毒”二字。

众人俱安静下来,一时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蓝兔回过头去,见那华禹派掌门人之子仍擎着酒壶战栗不已,望着那片白沫手指都在发抖,眼神不可思议中透着惊惧。

蓝兔只一眼便知他也只是为人所用,本身并不知情,朝他走了一步,低声道:“酒壶扶稳了,若是整壶都倾倒露了馅儿,给天捅出个窟窿,可没人救得你。”随后她抬眼看向正凝目望着她的长身男子,语声淡淡道,“别谢我,毒,是我下的。”说罢转身就走,完全不瞧周遭人是何反应。

 

是了,毒自然是她下的。哪怕从未经她之手,可将他扯进武林这滩浑水来,便已经是她所下的最深的毒。

 

待黑小虎追上长廊上疾步前行的那人时,天色俱暗了下来。

蓝兔知道来人是他,却仍目不斜视,唇齿微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真切。

 

“就算是要得玉贤姑姑首肯,少主也不必非跟盖世英雄四字过不去?这一番辛劳,若当真落得如此结局——又是何苦呢?”

黑小虎默了一瞬,低低道:“其实……也不全为你而已。你从前常与我论正邪,这些年来午夜梦回,我也总是时时思量。出身已定,我不能教自己如七剑之首一般的义薄云天,只能教自己,离邪路更远几分。”

蓝兔眉心微动:“可如今少主越陷越深,日后只怕一个不小心便是行差踏错送了命——少主速来狂狷肆意,武林盟这摊子浑水,少主又何必非得搅合进来?”

“我若想站在你身侧,约莫,也只有此一条路而已。玉贤前辈说得是,七剑之人,想必定会顾念天下人心罢。哪怕可以一时洒脱肆意不在意风言风语,可从长远计,天下人之口,方为七剑之碑处——凡事牵扯到你,总得思量个万全法才是。”

 

蓝兔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身侧长身男子,眼眸中情绪交织:“莫道万全……世上安得双全法?如今你既选了这条路,日后怕是要一条路走到黑,再不得肆意自在了。”

黑小虎愣住:“这话……又是何意?”

蓝兔掉开眼光,目光落在廊下一丛兰草上,固执地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已在众人面前表了态,此后,冰魄、魔教,二者便是站在一处的。旁人若再想对你不利亦或是拂你的面子——也得瞧我冰魄答不答应。

 

“我究竟嫁与谁、站在谁身边,难道也要天下人说的算的么?至于玉贤姑姑应不应你,我又愿不愿嫁你——你来玉蟾求亲便是了,其他的,休要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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